站在城门楼上,已经能清醒地分辨出妖邪的表情。我死死地扒住垛堞,感觉不到饥渴,感觉不到苦痛,更感觉不到看到仍在强装镇定的其他达官贵人。我盯住孙儒,看着他暴躁地将战马人立,铁蹄荡开食人魔的一记沉重敲击。我盯住分散的铁骑、四顾的战奴,看着黑铁的矛尖在抵抗面前一点一点变形,最终停滞。我甚至有勇气抬高眼皮,望向从东南缺口渗透进来、周遭被众多腐肉聚合体团团包围的那位殇帅。离得最近的一座土垒,已经为弗朗机换上了霰弹,每一轮齐射下来,都会在这条腐朽小河中刮起一阵蜡黄腥风,从侧面把尸傀与蜚兽撕成一张张残破抹布。
沉闷的消耗战又持续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凡人与妖邪推挤、碰撞、砍剁,血腥味与尸臭味几乎变得肉眼可见。每分每忽,领军将军的令旗都在摇曳,有那么两次他居然亲自擂鼓,逼令停滞不动的天威军重开反击。相较之下,殇帅们的指挥要简单的多,他们那片黄绿狂潮绵延相连,似乎成了一只有着单独思想的生物,从上到下只剩下一条移动法则:哪里压力小,就往哪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