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我接到两个俄国孩子的信,说他们已经到了哈尔滨,已经得到了国家的允许,就准备要冲过西伯利亚,回他们的祖国了。其中他们还这样写着:“先生,你还没看够海吗?……祝你健康……”
是,亲爱的小朋友们,我还在看海,看着我角度以内的海……我健康……
我抖落从头上轻轻飘落到信纸上的发丝,这次我却是真正笑着的……
一九三五年七月十一日落雨的一天
(1936年1月,上海文化生活出版社)
江上
一
风,不停地刮着,刮得近乎无节制无廉耻了。江水整日激荡,拍着,打着,一千遍企图跃上障碍它任性激荡的堤岸,一千遍用自己粉碎的浪头,在江堤的石头上增添地描画着失败的痕迹——江堤起始是表现着固执、自大、安宁,而那脚下的石块渐来渐变成衰败的老年人的牙齿了,从那坚固的士敏土的牙床里,开始动摇,脱落,随任了江波而滚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