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条路实在是又险又陡,在一堆潮湿的石块中盘行,我顺路而下,泥泞而湿漉。我发现这条小路之长足以让我回想起他刚才给我指路时的那份勉强与不愿。
当我走下小路时,我看见他站在列车刚刚穿行而过的铁轨之间,那神情仿佛在等着我的出现。他右手横抱在胸前,托着左手手肘,左手则撑着下巴。他看上去既期待而又警觉,我不禁停顿了一会儿,惊讶于此。
我从小路走下来,踏上了铁道两边的沙石,越来越接近他了,他是一个面色深黄的男人,有着黑色的胡须和浓重的眉毛。他是我所见过的感觉最孤独、阴沉的人。路两边是凹凸不平的、湿乎乎的墙壁,除了头顶的一线天空之外什么都看不到,前方的道路只是这一巨大地牢的曲折延伸,另一端的道路尽头是一片暗红色的灯光,通向一条阴暗的隧道,那巨大的建筑充斥着阴森、压抑、可怕的气氛。阳光极少能照进这里,因而这里散发着一股泥土的味道,阵阵冷风呼啸而过,令我感觉寒冷,好像脱离了人世一样。
在他移动前,我已经站在他面前,伸出手就能碰到他了。从未将视线从我身上移开过的他向后退了一步,举起一只手。
“这可是一个寂寞的工作。”我说。当我从远处收回目光时,眼前的这个人牢牢地吸引住了我的注意力。我想,这里鲜有来访者,我应该不会是一个不速之客吧?对于他,我只是一个曾经被封闭在狭小空间中的人,现在获得了自由,并对这些伟大的工作产生了兴趣。我带着敬畏和他说话,但是我对自己所使用的术语实在没有把握,因为这男人身上的一些东西令我丧失了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