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愣愣瞧着他,心里有太多翻涌,说不出话,只颤巍巍伸出一只手去,摸了摸他苍白而年轻的脸庞——那脸上现在显出了一点点红晕,证明他不是夜色里长出的妖。
“娘……娘娘……”他有些失措了,抱着琵琶退了两步,“臣告退了。”
他转身,溶进夜色,一片黑。跑几步,突然回眸,一笑。
我也一笑。
只有一直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才能算赢。
《一斛珠》果然传开了。
我的词也许不好,但他的曲却有天才。
一年年,霓裳羽衣也演得倦了,只有《一斛珠》,唱尽六宫粉黛的辛酸,三千佳丽的遗憾——只有那第三千零一个人,花枝招展。
我更老了,更少笑了,更不跳舞了。
他陪我的时间更长了,更沉默了,他的人也更苍白了。
只是有一点还不变的——去时那回眸一笑。
只有一直笑到最后的那一个人,才能算赢。
他一直这样提醒着我。
“不,我们放手吧。”我说,“皇上不会回心转意了——都已经十年了!便是当年没有那个女人,也不会有谁能爱一个人二十年如一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