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世界蓦地安静下来。
她跪下身,伸出手想要去抚摸琴弦,却发现自己的手满是脏污,于是扯起裙摆擦了半天,然而那脏污像是跟她较真起来,怎么都擦都不干净。
子书珩掀起蟒袍的下衣襟,露出雪白的裤腿。
他的裤腿还是湿的。
李明殊没有跟他客气,在上头反复地擦,将那白裤腿染成乱糟糟的灰黑色。
一切完毕,她深吸一口气,再次伸出手,摸上了玄鹤的琴弦。
“晓明殊色……好名字。”
“近比流泉来碧嶂,远如玄鹤下青冥。流泉、玄鹤便是这世上绝无仅有的两把好琴了。”
“成亲后,我不方便住在醉音楼,就买了这间宅子,离着醉音楼很近,我在院子里栽了一棵凤凰木,以后你在醉音楼弹琴,我就坐在树上看你。”
“真的不回去了?”
……
被封在内心深处的记忆接连不断地喷涌而出,李明殊不知不觉模糊了视野,但她无比清晰地看到乌木琴的主人就跪坐在她的面前,目光平静地看着她。
那银灰的长发在月光清辉下泛着迷人的色泽,李明殊抬手擦了擦泪,像他们初见那般,对他礼貌地微微一笑。
年轻男子含笑回视,他的瞳色似乎比寻常人要浅许多,眼尾细长,轻轻勾着,向两侧漾开,带着些年长者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