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浮现一句曾文正的诗:“养活一团春意思,撑起两根穷骨头。”
回顾冬心一生,是很擅长“自适”的,不啻是一种智慧。
乾隆元年(1736 年),他被推荐应博学鸿词科,但进京后未仕而返。面对失败,他脑袋很灵光,迅速转变思路。他不再耽着仕途,计划起一种适意舒心的日子。自三十岁开始出游,四十年间“渡扬子,过淮阴,历齐、鲁、燕、赵,而观帝京。自帝京而趋嵩、洛,之晋,之秦,之粤,之闽,达彭蠡,遵鄂渚,泛衡湘,漓江间”,足迹半天下,涵养性灵,浩荡胸襟。
冬心最聪明的,是没受委屈,一生做他自己。皇帝、江山、时局,不闻也不问。不在俗世的泥潭里纠缠,主动保持了高冷的寂寞,不让性灵压抑和泯灭。只以天真面对自然,因此有了很多妙悟。他不拾人牙慧一字,另辟蹊径,不落窠臼,在自己独特的艺术天地间潇洒阔步。
冬心有时“岁得千金,亦随手散去”。在困苦时不得不依赖贩古董、抄佛经,甚至刻砚来增加收入。也曾托袁枚,求写彩灯。汪曾祺有小说《金冬心》,把冬心先生塑造成了一个谄媚盐商、聪明狡黠的“斯文走狗”形象,让我一时间难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