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片可怕的寂静中,忽然,谢云流转过头来。那久布血丝的双眼,在彤云与黑云的映照下,变得异常清明神采奕奕,如获新生。
他看着吕洞宾,嘴唇哆嗦着,迟疑地张开,叫道“师……师父……”
饶是在人间行走近百年,见惯一切生死轮回恩怨情仇吕洞宾也禁不住老泪纵横,不能自已。
谢云流望着铜镜中的自己。铜镜新磨,光彩照人,连脸上的细微汗毛都看得清清楚楚。他的脸上早已瞧不出当年在尸堆中中尸毒时留下的暗色,也看不出随吕洞宾在江西道庐山修炼入门坐忘功时跌破的那块伤疤。
过去的他,已消失在镜外,眼前此人,分外陌生,竟难以想象是自己。
楼下传来窦约的声音:“谢少侠,时辰不早了,若您准备好了,咱们便走吧。太子殿下的寿辰日,百官朝贺,去得晚了,兴庆宫的大门就不好进了。”
谢云流叹息一声,转身下楼。
窦约今日穿着,又略有不同。内着软甲,外罩蓝色朝服,这是武将上朝时的打扮。几名紫金观的知客道人恭恭敬敬地在一旁候着,见谢云流下来,那脸色比之前几日又大大地不同。
谢云流不欲失礼,与几位知客道人以道教礼仪见过了礼,再向窦约一抱拳,道:“走吧。”几人走出紫金观,早有仆役等人牵来马匹,众人上马,转过一条长长的小巷,到了神道西厢大街,向北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