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了林荫路,离开海边,拐进西班牙老区的潮湿街道。街道尽头便是一片厂区,设有车库、废钢铁堆放场和修车厂。制桶厂就坐落在那里,原来是座大工棚,四周砌了半截水泥墙,上面镶着大玻璃窗,连着瓦棱铁皮的顶棚。这座厂房对着旧制桶厂,那座大院分割成几个小院,企业扩大后,便废弃而破旧了,现在只堆放些旧机器和旧木桶。过了那座院子,隔着一条上有瓦顶的过道,便是老板的花园了。花园另一端矗立一座房子,大而丑陋,好在满墙是爬山虎,户外楼梯也围着细弱的忍冬,看上去倒也蛮喜人的。
伊瓦尔一眼就瞧见,制桶厂的大门紧闭,门前默默地站着一群工人。自从他到这里干活儿以来,上班吃闭门羹,这还是破天荒头一遭。老板还要显示一下胜利。伊瓦尔拐向左边,将自行车放进连着厂房搭出来的车棚里,然后走向工厂大门。他远远认出埃斯波西托,那是挨着他干活儿的高个子青年,棕褐头发,浑身汗毛很重;还有工会代表马尔库,长着一颗假声男高音的脑袋;还有赛义德,工厂里唯一的阿拉伯人,以及所有其他工人,他们谁也不说话,看着他走过去。未待他走到近前,他们都猛然转过身,面向刚开一条缝的厂门。门缝里出现工头巴莱斯特,他背对着工人,沿铁轨缓慢地推开一扇沉重的大门。